“你实在该死。”姜与倦攥了攥手,忍无可忍地斥道。
楚王踉跄两步,揩去唇角的血丝,那老叟面露担忧,似要上前搀扶,被他挥手推开。只冲着姜与倦咧嘴一笑:
“弟此去,恐永无回京之日。三哥要是想处死弟,就得趁快,不然就要来不及了。”
姜与倦攥紧了手,看着他发肿的侧脸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:“我不明白,你为何如此恨我?”
怒火未散积攒在眼底。
楚王重新坐回了石上,笑了笑:
“还记得小时候在学堂里么?那时天儿极冷,夫子留下的课业未完,我到藏书阁里翻阅典籍,写了一夜的策论,手背长了好些个冻疮。”
他怔怔看手,又抬起眼,“翌日将课业呈给夫子,他只是扫了一眼,便搁下了,连个‘善’字也未说。
…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么?
夫子拿了你写的来宣讲。字字句句要我们以你为榜样…而我那一份,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角落。”他说到最后,竟是恨声。
“父皇每次召见我们兄弟,问你的功课,一条一条好不仔细。二哥一向不学无术,也总会被训斥几句,敲打一番。”
“我呢?永远只是再勉。再勉。再勉!”
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:“三哥,有时候我真想知道,你生来就该做太子么?”
少年的脸涨上红色,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。他摸了摸腕骨,狠狠地掐上单薄的皮肉,才能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。
“是,你是个好哥哥,从不曾亏待于我。”
“可这并不妨碍,我厌恶于你。”
他一字一顿道。
听到此处,姜与倦便知同他再无话可说,拂袖便要转身。
楚王忽然叫住了他——
“三哥。”
“那道赐死的圣旨下达之前,母妃曾见过你一面吧?她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?”
他脚步顿住。回身:
“什么意思?”
少年那肖似贵妃的轮廓中,浮现出一丝阴狠,与眼中微微的希冀交织,竟有些病态:
“是交换了什么吧,比如用她的死,来保全她其中一个儿子的性命。”
“三哥能不能告诉我,她要保的人,究竟是谁呢?”
姜与倦看了眼他惨白的面色,漠然片刻,却道:
“没有。”
“她没有同孤说任何话。”
楚王猛地后退一步,惨然一笑。
他以双手,捂住了自己的面,青白的手指细若木箸,从指间隐隐洇出湿润来。
日日夜夜纠缠的心魔在这一刻叫嚣着、撕扯着冲出了牢笼,令他头痛欲裂。
临了,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喃喃着什么:
“害死母妃的人是我,推波助澜的是我,那个时候,目睹了一切却沉默的也是我…”
“该死的人,从来都是我啊…”
他似哭似笑,几近疯魔。
原来方才只是试探,陆惜玉有没有告知他,她被赐死的真相。
可,知晓又如何。不知晓又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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